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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是卡丘斯卡之驟然投敵、公然背叛既出人意料、又不出意料的原因。

    實際上,一開始,卡丘斯卡是以反對總統阿穆里的急先鋒一身份登上卡繆拉雪京的最高政治舞臺的。

    彼時,正由于紫楓正連同帝國聯手抬高太陽金的星系貿易價格,加上之前背信棄義地將一戰中承諾的無償援助徒然變為高利貸,連一點反應時間都不肯留,做得相當絕情,致使還沒從一戰中緩過氣來的卡繆拉整個都風雨飄渺,天災人禍不斷、人民怨聲載道,很多地方都可看見被活活餓死的卡繆拉男女老少們。

    他們掙扎至極、凄慘至極的可怕死壯,成了一代人無法抹去的噩夢和傷痛。

    也致使卡繆拉全國人民對紫楓的憤怒和仇恨都達到沸點,不僅怨恨帝國和紫楓,也不僅怨恨紫楓的物權私有制,連物權私有制的三權分立都一同被怨恨上。

    可政治上的一個常識是:

    三角形不單是最穩固的幾何圖形,三權分立亦是目前已知的、最穩固的政治結構,多一角或少一角都不行,還是物權公有制和物權私有制難得的共通之處,是兩種新制度比封建集權的舊制度都更先進的重要表現!

    奈何,不止是平均政治素養遠低于貴族的平民百姓不買賬,連許多貴族也異想天開,一致要求立即廢棄三權分立,也居然想要在一夕間就發明出相比三權分立這種久經考驗的政治結構既更民主、又更可靠的新結構。

    一時間,群情激憤、舉國沸騰,無法壓制。

    彼時的總統當然是阿穆里公爵,且倒是依舊堅持保留三權分立,堅持到堅決地,直接就站在了全國大多數人的對立面,哪怕到后面支持率暴跌、由一戰英雄被口誅筆伐為民主罪人亦堅決不肯妥協,只別有異常險惡的用心和禍心。

    而今時是阿穆里大公爵最堅定支持者的,卡丘斯卡公爵,彼時卻是以反三權分立運動的領導者,兼阿穆里的最堅定反對者,以這雙重身份,吆喝登臺的。

    甚至,后來,其實就是卡丘斯卡親手把阿穆里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趕下總統寶座。

    故即使再后來阿穆里又第二次重登總統寶座,并趁機肆無忌憚、或明或暗地擴張勢力、收攬權力,到再再后來圖窮匕見、殘忍發動“血京之變”、下令無情屠戮眾多貴族,搖身一變成為一個比帝國的弗朗西斯二世還冷血、還殘酷、還可怕的獨裁者,卡丘斯卡亦依舊未受到任何懷疑,僅僅是被認為能力有限、才好心辦了件大壞事,竟依舊在國會派內部保持著不小的、乃至是又與日俱增的影響力。

    直到卡丘斯卡利用國會派貴族們著急為親朋好友報仇的心態,被國會派其他貴族第二次親手推上臺前,推上了名為復興國會、懲奸除惡、再次和阿穆里正面對抗的最前線,推上卡繆拉教育與宣傳委員會的部長之寶座,卡丘斯卡才徹底不裝了,跟著圖窮匕見,也把炮口直接調轉過來,對準了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國會派眾人,給剛有所起色的國會派眾貴族造成直貫靈魂的痛苦重創。

    國會派的大多數人,也是直到這時才頓悟到:

    卡丘斯卡,其實一直以來就是總統阿穆里的最堅定支持者,既是總統派的死忠分子、又是阿穆里個人的狂熱擁躉。

    他不管是把阿穆里趕下總統寶座,還是強變三權分立為五權分立、使國家機構過分臃腫和效過分率低下,導致國家亂上加亂,都不過是在為阿穆里后面的復出、集權和對其他貴族們高舉屠刀等一系列聳人聽聞的驚天陰謀鋪路。

    阿穆里堅決擁護三權分立、堅決維護真理的假象,雖讓阿穆里一度失去絕大部分民心,乃至后面暫時被趕下總統寶座,卻也讓包括埃爾文、林破天、鄧肯等一小部分有曠世之才或有一定勢力的卡繆拉貴族或精英,都對阿穆里更心生同情或更忠心不二,認定阿穆里才是能引領卡繆拉走向中興的最佳領袖,并讓國家繼續亂到難以救藥,好像非阿穆里復出就無法收拾,還讓曾反對過阿穆里、自食惡果的普通民眾們深感后悔和愧疚,再不敢輕易對好像是勉為其難才復出的阿穆里表達出任何反對意見,哪怕是合理的,乃至還幫著打壓一切反對意見,包括來自哈列索斯的,唯恐阿穆里再次拂袖而去,簡直比傀儡還聽話。

    阿穆里第二次在千呼萬喚中復出后,其在卡繆拉的聲望,驟然就飆升到比一戰剛獲勝時還鼎盛的駭人地步,一呼豈止萬應,堪比畢夏普之與紫楓,令哈列索斯都不得不日益沉默。

    這才幫阿穆里在復出后幾乎是輕而易舉地就完成了集權和奪權,不到一夜就差點把國會徹底擊垮。

    而卡丘斯卡本人,即使是在他自己最接近總統寶座的時候,亦未曾有任何背叛阿穆里之心,一直鞍前馬后、忠心耿耿,飽受其他總統派誤解或攻擊卻依舊面不改色,最終成為阿穆里大公爵座下地位最尊崇、亦最受倚重的“兩公兩侯”之一,且地位猶在掌握總統派大部分兵權的破天公林破天之上。

    這怎能不讓國會派的眾貴族對阿穆里的驚人人格魅力和曠世才計驚駭至極,乃至由衷感到無法對抗,極其頹然和絕望。

    因此,那一年的7月1日,對國會派的眾貴族來說,真時至今日亦皆是他們有生以來度過的最寒冷的一個“暗寂”,比“血京之夜”還要讓他們感到寒冷、痛苦和黑暗。

    他們實沒想到:

    自己等人竟愚蠢至此,竟又一次為阿穆里這頭號大仇人費盡心機、勞心費力地做了嫁衣,既讓仇人痛快恥笑、又讓親人死不瞑目。

    唯有哈列索斯等少數早察覺不對的人不至于那么垂頭喪氣。

    只令當天來到雪京郊外散心的杰克和哈列索斯都想不到的是,他們馬上就會遇見,連他們都要感到萬分絕望的,比怎么都攔不住其他國會貴族自掘墳墓、比形勢愈發無法挽回都要絕望的,人間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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